小美
電影剛上演十分鐘,我心裡立刻浮現兩個字:自溺。沒錯,就是自溺。《穿牆人》導演鴻鴻,是詩人與兼具多重身份的多才型創作人-閻鴻亞,靈感來自於法國小說家馬歇爾.埃梅的同名創作《穿牆人》,而鴻鴻導演在法國旅行時也曾與《穿牆人》雕像相遇。這不是他的第一部長片,但卻是他第一次嘗試創作的奇幻類型。他說,希望創作更別具的台灣電影,更多樣更多可能的台灣電影。





然後,來說說我說的“自溺”問題。為什麼國片總是有種難以讓人走入戲院觀看的問題?小美有位寫詞的朋友,我曾問過他一個問題,在寫歌詞的過程中,什麼問題是他目前遇到算棘手的?他說,「當你寫了一些只有你看得懂,別人卻看不懂的東西時,那種感覺很難受」。我想,電影也是這樣啊,當一件作品呈現在眾人面前時,透過一種集體的共點意識與分享的情感交集,於是,作品的價值與美感,更強烈的、更迷人的展現出它的獨特魅力,孤芳自賞,是一件孤獨又價值無顯的遺憾。最初的台灣電影,講的是一種本土意識與人文的光影故事,其實,在體裁的發展上,受了早期政治因素影響,多有限制,爾後,在接受了外來文化的注入與政治穩定後,蓬勃的發展出更多元的台灣電影,尤其以八O年代的「新電影」為瞻,帶出了台灣光影更多更迷人的獨具風味。但一直到現在,是新元素的頃入讓台灣電影有更多不一樣的風貌,也是這些文化與資訊的快速侵入,如好萊塢、dvd、電腦網路、電視、衛星電視…等,彰顯出台灣電影工業體質的不扎實,出現了許多的危機。台灣電影創作人一直在這個體質不良的環境裡找尋、摸索,其實呈現出來的結果就是,題材老套與話題不鮮,多陷入一種自溺的氛圍,你會發現,有一種你得不到的共識與感受,而更嚴重的問題是,沒有娛樂的效果,這也說明了,為什麼好萊塢電影就算走出戲院後,剩下的東西不多,但仍能在過程中體驗到就算只是大笑、或大受驚嚇的快感。即使歷年仍有多位導演作品在國內外獲得高評價,可是,觀眾不走進戲院,得再多的獎項,到底電影的價值在哪裡?這個問題很大,非常大,是個大哉問,體質不良,有太多支線的連結不全與供應不濟,不是問一句價值或危機在哪裡就可以說明白的,但是,這裡,有一個很重要的環節與人物,就是「創作人」。




創作人不是工匠。他是一切靈感的發想者與光影的建構者,創意不鮮不多變,成了長年來台灣電影工業嚴重貧瘠的一個重要環節。不過,近年來,倒可看出一些端倪了,什麼端倪?電影創作的題材上更多樣了,新導演冒出頭了,如2004年周美玲導演的《豔光四射歌舞團》、陳映蓉導演的《十七歲的天空》挑戰新題材、新嘗試;或是改編自繪本、小說的《7-11之戀》、《向左走向右走》等;又紀錄片的突出表現,叫人讚賞,如《翻滾吧!男孩》、《無米樂》等,都是台灣社會本土人文的影像故事。因此,是不是台灣電影開始走出舊有的桎梏,不再自陷自溺了呢?或許是吧,鴻鴻導演的《穿牆人》,即為一件自溺作品的突出之作。




或許,看一部電影而已,問題根本沒有那麼嚴重。是啊,這是一部關於成長與自我認同的電影,主角小鐵穿越在不同的時空裡,藉由撿到一顆在牆上的壁石,有了穿越的能力。就好像是《駭客任務》的Leo,穿梭在母體與真實世界一樣,只是後來發現小鐵穿越的,是他真實與那逃避的世界。其實,這類的奇幻電影類型在台灣電影並不多見,不過2002年張作驥導演的《美麗時光》也是一部關於成長的奇幻電影,《美麗時光》在片尾,男主角范植偉躍身一跳,悠遊在水中,留下了無限的遐思,這一跳,是結束也是他的嚮往,水波斑斕、魚兒敞游…《穿牆人》讓小鐵可以自由的穿越在他心裡空缺的那個世界,得到補全,我們都有一個逃避現實的秘密基地,在這個秘密基地裡,有我們做不到的能力、有我們不需要去面對的綺麗幻想,這個幻想甚至通俗到,你和我都曾經想像過。可能鴻鴻導演是位詩人的關係吧,片中盡述了一種詩意的美感,從小鐵與諾諾相遇的一刻起,旖妮且帶著詩意,而且也是我個人很喜歡女主角李佳穎(飾諾諾)吧,與外星人談戀愛,這個設定,讓我多了一些想像與好奇。片中充斥著一種科幻的質感,像金屬一般的質感,美籍攝影師包軒鳴為《穿牆人》包裝出一種迷蒼的科幻質感,從文本創意到攝影到行銷,《穿牆人》都運用了現在新一代的新穎思維,試圖去引起共鳴、牽動群體觀影意圖。





原來,我們根本不需要,害怕失去。


我非常喜歡裡面小鐵說的一句話︰「失去的,都還繼續的存在著」,於是,他知道他不必再害怕,因為原來他所失去的東西都可以在另一個世界找到,他可以不用感到失落或是難過。於是,當他失去諾諾的時候,也希望,穿越到那個荒蕪的「他方」,去把諾諾找回來。但是在「他方」誰知竟遇上的不是諾諾,而是另外一個女孩,雅紅。兩個身上有缺陷的女孩,一前一後的,走入了小鐵的生命。原來,逃避的世界,不一定會是完美的,就像小鐵穿越的那個世界,是荒蕪且了無生氣的;原來,我們逃離的,是一個更未知更需要勇氣去停駐的世界,這個世界不是我們的,而且在這短暫的停留後發現,我們,還是得回去原本的生活裡。而,這一路拾遺的「失去」,竟是讓生命更加豐富、更有靈魂厚度的瑰寶。




最後,來辯解一下我對《穿牆人》的自溺說。一部自溺電影,若是陷入一種自我沈溺的困境,那解脫與結束的意識形態就相形非常重要,因為這是一個跨越的過程,電影從自身的題材中跨越,也帶著觀眾一起從意識中去跨越,這是絕對的自溺也絕對的超越。我想,鴻鴻導演做到了。當我們沉陷在一種困惑中時,會產生無限的想像,這種想像,只限於我們個人,是非常自我、非常秘密的。你想過,要把這份秘密分給大家體會、品味嗎?我相信,《穿牆人》會帶著你,一起體驗這個秘密,而且,這份秘密,其實是可以分享可以與其他人一起體驗的喔… 就像不要害怕失去一樣,不要去害怕分享秘密,因為大家也都擁有這份陷溺,可能會是在我們童年、青年、中年或者是老年。而《穿牆人》,這樣的自溺,帶來了一種相對的超越…



我想,如果我也可以穿越、跨越,我想穿牆到世界盡頭,然後寫下到此一遊。

原文轉錄自即興的永恆Film is in Blood
http://mypaper3.pchome.com.tw/news/nicole66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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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wallpasser200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